天 火

海怪

　　当燃烧了很久的无边巨火最后一次映红城市的天空的那个夜晚，我静静的躺在竹林里，回想起老巫师在河边彻夜嘶哑的吼歌：
　　黑暗既是光明
　　光明既是堕落
　　堕落是因为有所求
　　有所求让我们无法永恒
　　有所求让我们无边黑暗
　　“你哭了吗？”盲女伸出小手，要来摸我的眼角。那件淡紫色的衣服把她衬托的像极了一只蝴蝶。
　　“没有。”我说，赶紧用袖子擦干眼泪，“难道你能看见我流泪吗？”
　　“不是。”盲女说。她抱着我的脖子，就像抱着一棵大树，“是我感觉到空气突然变得潮湿。”

一  娘在吃芹菜
　　那年我十二岁，就像我以前所活过的十一年一样，我仍然是住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的小山村里，和我爹我娘住着三间草房子。我家房子后面还有一个院子，院子里面有一笼鸡，十几棵竹子以及一间厨房。厨房的土墙上常常贴着巨大的黑乎乎的牛屎饼子，娘用它们来烧锅。
　　那天我和狗蛋在外面捉泥鳅，结果除了几个小虾，什么也没捉到，狗蛋还差点让蛇给咬了一口。我用草绳拴着一串虾子往家里赶，我饿了，我要娘给我烧稀饭吃。
　　我吱呀一声推开木门，原本黑洞洞的堂屋顿时明亮了不少。
　　“娘——”，我正准备喊还没有喊出来的时候，往右手边的里屋看了一眼，看见了一个人和一只破了洞的布鞋。
　　那人是我娘，她蹲在地上，穿着她很久没有换过的那件土布褂子，乌黑的辫子静静的躺在背后，还沾着些干草。
　　娘的面前放着一堆芹菜，上面满是露水，娘的两只手就像抽筋了一样小心翼翼地捧了些芹菜送到自己的胸前，正准备往嘴里塞，嘴里也是芹菜，嚼了一般，还有些菜叶子从嘴角露了出来。
　　地上的那一小堆芹菜的对面，是一只露出了大脚趾的布鞋，穿鞋的人被里屋的土墙遮住了，我看不见。
　　娘用一种非常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我看到了她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乎我会伤害她一样。娘一直这样看着我，又看看手中的芹菜，犹豫了很久，终于双手一抖，芹菜掉到了地上。
　　娘看我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平时慈爱无比处处护着我的我娘，更像一只无辜的小动物，比如小猫或者是小狗，不过又不太像。
　　“娘——”我终于怯生生的喊了一声，“我饿了。”
　　娘毫无反应，仍然是那样惊恐的看着我，我突然的好心疼我娘。
　　这时，娘对面的那只布鞋站了起来，是爹。爹走出里屋，一脸的疲惫。他低着头随手带上了门，把娘关在了里面。
　　“伢儿，你娘累了，爹烧给你吃好不好？”
　　“好！”我干脆的回答。爹好累，我看的出来。爹的黄军装娘前一阵子才补过的，现在肩头又磨破了。我开始后悔自己没有跟娘学如何烧早饭，而是只知道和狗蛋玩。
　　“伢儿，你都会捉虾子啦，中午爹烧虾子给你吃。”爹强作兴奋地说。
　　“爹，其实我是去捉泥鳅的……”爹拉着我走进了院子里的那间厨房，似乎听不见我说话。
锅台里的火熊熊的烧了起来，麦秸在里面发出哔哔卜卜的声音，我窝在锅台前面盯着火出神。
　　“伢儿，你看着火，爹去看看你娘。”
　　“嗯。”我只顾看火，随口答应了。
　　我听见了爹推开房门走进里屋的声音，接着我又听见了娘的哭声。那哭声一会模糊一会清楚，我猜，娘一定是在爹的怀里哭。
　　“翠儿，翠儿，别哭，别哭了，会把伢儿吓着的。你一哭我就伤心啊……”爹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哥啊……哥啊……”娘把脸埋在爹的怀里，哭的更伤心了。
　　“翠儿，你怎么不吃了呢？你要吃啊，还有这么多呢，不吃怎么能行呢。你放心，我们伢儿是好人，他决计不会讲给外人听的。”
　　“哥啊，我怕我熬不住啊……”
　　锅台里的火快要灭了，我赶紧添了些草，火顿时旺了起来。
　　我爹是长方脸，下巴很宽，像极了年画上的工农兵。我娘是瓜子脸，下巴有些尖，特好看。而我是圆脸，脑袋圆得像西瓜。我一边看着火一边想，方脸和尖脸怎么生出来的是圆脸呢？我要是长着爹的方脸多好啊。
　　正想着，爹走进来了，眼圈红红的。
　　“伢儿真懂事。”爹说。

我“苹果“

沙发

秋石

是原创吗？

海怪

原创，中篇连载。

秋石

大力支持啊，海怪！

海怪

大哥，你给分也太舍得了吧！汗！这样行情会搞乱的。 [s:2]
再说，我这个人低调是出了名的 [s:2]

秋石

我不知道啊，本来只打算加20的，可不知为什么显现出来的是40。我也正寻思着是怎么回事呢。既然加了，你就写得更好一点吧。算是预支给你的。

小站练兵

关注中........
楼主北方的吧,里面的很多词好亲切..........

秋石

看完了，才知道不是以楼主自己为原型的，因为楼主的脸是瓜子型的。

秋石

引用第7楼小站练兵于2006-05-03 22:18发表的“”:
关注中........
楼主北方的吧,里面的很多词好亲切..........

应该是以南方为背景的，比如文章里提到的泥鳅，虾，还有叫小孩为伢子，这是湖南人的叫法。

海怪

楼上简直太逗了，害的我还专门照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型 [s:2]

海怪

叫小孩“伢子”和叫“伢儿”应该是完全不同地方的叫法。至于故事背景的发生地，以后会告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