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波 门下走狗 我（转）

岭上白云

文/断戈

先讲两个有趣的故事。我曾在一个地方国企工作过。若按行政级别划分，企业老总充其量也不过副县级。但他在作报告时，提到一些国家领导人时，喜欢去掉姓氏，如称朱总理为镕基总理。这样的称呼既亲昵又暧昧，使人容易联想到是不是关系非同寻常？其实我们的老总见都没见过总理他老人家一面，当然，电视里除外。

另一个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某位娱记，报道或是闲谈，喜欢把那些大导演艺谋呀，凯歌呀的叫，但从没拿出过像样的独家新闻来。结果你也可以猜想得到，这位老兄，人家根本就不认识。

举这两个例子，意在自嘲。因为我要提到的王小波先生，我也不认识。称之为小波，便也有此讨巧之嫌。何况，以他的年龄，做我的父亲也不为过。这样小波长小波短，是不是还有不敬的罪过？

明知如此，还这样叫，真是愈发的不要脸了。“王氏门下走狗”或会嗤着鼻子骂道：哼，你也配？!甚至列我入痛打之列，可我还要坚持。当然，也许我应该折衷，呼之小波先生更为妥当。

这般解释，不外乎证明我对先生遏止不住的好感。这样说，可能酸掉先生的牙，但也有可能让先生沾沾自喜。多一个喜欢他的读者，绝不是件坏事。可惜我不是个像红线可爱、如红拂漂亮的美女。若真是如此，先生估计更开心些。

对先生的喜欢，缘于他能下得如此“好蛋”。至于他本人，也只是关心，自然不会痴迷到做变性手术的疯狂程度。介于对自己尊容的了解，也明白便是做了，照样没人喜欢。所以，只好这样套套瓷了。

如你所知，时下很多人都喜欢长得并不帅的小波。文学新锐，网络先锋，很少有人没读过王氏的“时代三步曲”;喜欢思考的读者，又有几人没看过“我的精神家园”呢？究其原因，就在于大家都喜欢他下的文学蛋。无论小说，还是杂文，都堪称“前无古人”的一绝。出于对其作品的喜爱，以及对其早逝的遗憾，双重的感慨，加之“有趣”激发出来的文字斗志，“后来者”纷纷汇聚王氏门下，并堂而皇之打出了“门下走狗”的字号。

这个字号，若没记错的话，好象齐白石他老人家用过，意在自谦。但在王氏门下，却好象变了味道，成了某种象征性的标签。许多“有志”文学的“愤青”、“顽主”、“写手”，纷纷抢着给自己脸上张贴。当然，这样说，自然会有一些人不高兴。甚至会申明他们是严肃的，正宗的“门下走狗”，与那些凑热闹的“混混”迥然有异。对于这样的解释，我毫不怀疑他们的真诚。担忧的只是若是一两只也罢，但若是好大的一群，不但不好养活，乱哄哄的也很吓人。

这么多文学青年甘愿为其“门下走狗”，一是说明小波有着足够的号召力，其作品的魅力也可见一斑。二来证明了“王氏门槛”极低，所以入者甚众。据说有一个真实的笑话，说是一个七岁的小姑娘看了小波的小说，竟托人捎话告诉小波，她也准备写小说了。小波听了自然不禁莞尔。很多人读了小波的小说，便以为写作原来是这么简单，也不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何况，很多人对小波的作品有着明显的误读，以为“有趣”便是文学境界的全部。王氏幽默也成了“门下”纷纷模仿的唯一法宝。他们的作品，大多只是摹其形，仿其文，绞尽脑汁讲些轻飘飘的笑话罢了。

小波的作品虽然也看似怪诞，“很不正经”地讲些笑话。很多人读其作品，也正是冲着“有趣”两个字而来。这并没有错。何况小波追求的正是这样的境界。他的幽默是浑然天成，纯智慧性的思维游戏。自然有趣的很。

但在妙趣横生的背后，却是一种绝对严肃的创作态度和思考。也就是说，他的幽默，更多是一种表达的态度。读他的小说，其实更应该思考笑过之后的东西。我一直把小波看作当代中国少有的严肃作家之一。严肃，不仅是其创作的态度，文学理念，还有其背后的恳切观点。从这个角度上讲，对小波小说的看法，我更看重其思想和哲学上的意义。他的作品，在其轻飘飘的幽默背后，蕴含的正是沉甸甸的思考。正如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一样：思考的重，造就了作品的轻。

有“自由骑士”之誉的小波，并非如门下的那类虚无主义者，虽然他不喜欢说教，但他却总是恳切地想告诉我们些什么。在其怪诞、冷嘲的字里行间，你总能读出他温情的一面。
而这一切，其门下走狗并不理解，或者不愿理解。他们更喜欢痴迷于解构、嘲笑的想象和炫耀文字的游戏当中。当你读完他们的文章，笑过之后，多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和别扭。这就是他们与小波的最大不同之处。这也正是我喜欢小波，却不喜欢其门下走狗的最大原因。
因此，小波的作品，我能读懂，也能理解他想说些什么，而这一切则归于会心一笑；其门下系列，我也能读懂，却无法明白他们要说什么，也就只好苦笑了。

小波的小说颠覆了传统的文学理论，看似随意，却有章法。他是个很认真的人，一直用心探讨现代小说叙述的无限可能性。若不是“天妒英才”，早早离开我们。我相信他一定能写更好的作品来。

有人批评说他的作品里有某种程式，如他所说：“总是反反复复”，有人挪揄说像唱京剧。但正如稍有音乐常识的人都知道，一首乐曲里，某个主题（乐音）的反复重奏呤唱，是再正常不过。或许你也有同感，小波的作品，总是跳动着诗的节奏，歌的韵律。如果因此说小波的作品有程式，繁琐，或是不懂现代小说，要不就是个闷蛋玩意。

一位好的作家，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美丽的文字，更重要的还有其金灿灿的思想。我从不怀疑小波是位伟大的作家。我甚至更愿意把他与鲁迅先生相比。他们作品里的思想启蒙意义远远大于其作品本身带给我们的欢乐和享受。

我必须承认我从小波那里学到了很多。最重要的就是学会了想像和思考，并且乐意享受其中的乐趣。那么，其门下名不正，言不顺的“走狗”，不加也罢。但是，承认小波是我的师承，我依然理直气壮。喜欢这样有趣的人，我依然气壮理直。

若是上天有灵，不知他持何态度。现在的他，也不知在天堂里过得舒不舒心。根据善良的想像，我更倾向把他想像成一位天使（前提是上帝不介意他“西子捧心，王二发蔫”的“俊美”模样）。说不定他老人家现在正和丘比特混在一起，扑愣着翅膀，在我们当中穿来窜去，笑看红男绿女。兴趣来时，甚至还会夺过小箭，带着坏笑，偷偷地向我们瞄准。

天堂有趣还是无趣，自然不是我们活着的俗人所能知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无趣，小波一定会拔掉翅膀，一溜烟地跑到地狱里与魔鬼约会去了。天堂里，我想小波也住不惯。他是“平民”，恐怕与天堂里唱高调的精英们处不来。再者，扎着小翅膀，或者别人引以为荣，但对于他那样一个毛茸茸的大汉来讲，肯定是别扭之外还是别扭。

若是地狱也很无趣呢？那无奈的小波，自然只好拉耷着脑袋，蔫蔫地到人世间再做一次“愁容骑士”了。至少，那里他能为爱人在五线谱上写情书，也能继续写他挚爱的小说了。看来，不久的将来，又有一个女人有福了，更令人高兴的是，众多的读者有福了。

莫二

王小波先生实在太伟大了，一方面是单纯文学上的，我钦佩的一塌糊涂，这个方面作他的走狗非常光荣，一方面或许有思想上的伟大之处，我愚钝，所以要领会了再来说一说自己有没有资格做个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