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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或她的生命里游走
我在这个沉闷世界存在了太久,可直到现在,我才开始有点明白:我生存的意义,不过是为了在别人的世界里留下点什么;我整日的生活只不过在他或她的生命里游走。
Ken。生命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不停地想,于是上帝就笑傻了。”
我就是这么愚蠢,整日在思考,无数次地给自己各种理由,“为了明天有个好的前途,”“为了未来衣食无忧”“为了一切的一切”等等。然后我为之奋斗,殊不知,这些理由甚至于还没有狗为了骨头狼为了肉等理由来得实在。大部分的时间我都不知目的的活着,也不全对,大部分的时间我都为了那些不是目的的目的活着。
Ken骂我白痴,小P孩儿一个装什么深沉。
一大叠的书本毫不留情的飞过去,Ken那瘦弱的身子立刻被淹没。“小P孩儿也有学问呀!”
Ken揉揉脸,无奈地站起来,不再说什么。
Ken像我的影子,总会一直在我的左右,时不时地骂我诸如白痴,弱智,穿开裆裤的,小P孩儿,呆子之类的话,打断我伟大的思绪,我总是说:“Ken,你要为你毁了一位伟大的思想家负责。”
Ken无奈地一笑,看起来像个女孩。
Ken有着几乎所有女孩都羡慕的身材和肤色,可惜他是个男孩。几个关系好的女生问Ken怎么办到的。Ken说:“知道为什么我的肤色这么白吗?”众女摇头。“笨,这与生活环境有很大的关系,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家住面粉厂隔壁吗?”众女大怒,抬头间Ken已经跑不见了。只留下一句“咱这苗条身材就是这么练的。”众女猛吼:“我们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Ken的成绩不好,老师不喜欢他,只是会在学校的运动会上想起那个角落里的孩子。Ken从来不吝惜汗水,在运动场上如风一般地飞去,在终点处大口地喘气,看幸福的汗水,渗透身上的衣服,滴入大地。我每次都会看到Ken的嘴上一片涤红的牙印。我指给Ken看,Ken还是会淡淡的一笑,不准我再提。
他说:“这是我的时间。:
Ken的目光很深邃。
我和Ken继续吵嘴,打闹,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Ken的目光很深邃,但他从来不谈有关生命的任何事。一说到人生,Ken就大笑到,小P孩儿谈什么人生。似乎他与生命的话题永远无关。
可是Ken走了。白血病。女生们终于知道了Ken肤色的秘密,可没有人高兴,只是在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痛,有关那有着洁白肤色的Ken的一切。在病床上的时候,Ken又骂我说:“小P孩儿,别老那么装深沉世界很美,生命很短,自己的生命中却装了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不仅是你的也是别人的,就好像我的生命装着你的快乐,你的生命里装着我的回忆,以后你的回忆里有我的一切。
Ken留下恶劣一本书,扉页上写着:“人,乃万物之灵。”
“呸!”
“一个连自己为了什么活下去都不知道的人。连禽兽都不如。我就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我经常性地在自习时跑遍全教室,只为了看看别人都在干什么,由此来决定我要做什么。所以有人骂我禽兽,我并不生气,因为很多人连禽兽都不如,就像你,小P孩儿。”
Ken到死后还骂了我,这让我很心痛。不是为他说我禽兽不如,而是为了Ken的那段话,Ken从来不谈生命,他的那段话是专门为我写的,为了告诉我生活为了什么。在他生命的终点。
泪就这样无声的流着,煽情坚定,仿佛要冲出我的灵魂。
杰,孤独
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条条指向各个方向的线段,以出生为一个端点,以生命为长度,以死亡为另一个端点。在有限的空间里,我们不可避免地与别人的生活相交,然后在他或她的交点上找到自己的存在。让一条线看起来短一点的办法是在它的旁边放一条更长的线。让一个人的人生之线变的充实一点,就只有多一些这样的点。正是它们这些个点支撑着一个人的全部人生。
一条不会与他人相交的线是孤独的。因为他的一生之中,自己就是一切,可除了自己,一切都没有。如此巨大的压抑的苍白窒息的孤独。
杰害怕这样的孤独。
像他的名字,他很优秀,有着帅气的笑容,聪明的头脑,傲人的成绩,有着让我嫉妒的一切。上天给了他那么多。
“吵什么吵呢,这是教室,要开演唱会到外面开去!”杰不止一次地对着高歌的我们训斥。
杰是冰冷的,是那么的让人不可接近,可有一天,杰告诉我,有时候他很孤独,是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孤独,让他喘不过气来。
杰害怕这样的孤独。我知道,他想朋友了,我也是。于是我们坐在操场上迎着黑色的,什么声音的不发出,就这样感受着:回忆,那些朋友们,那些人生交点的味道。
“补习的日子很空虚,虽然我整日都在学习,与你们在一起,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我总感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空洞,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宿舍,熟悉的一切,却换了不熟悉的人。心里好象被一下子被挖出一块,让人一下子变的不塌实了。我甚至都失去了生活的方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听着,听着杰放肆地说着自己的感受。
夜深了,我写了这些给杰,希望他能看到。
人人都害怕孤独,害怕与人没有交点,李白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后人把这首诗评得出神入化。可我觉得这根本就是李白因为害怕孤独才写出了与月,与影对饮的闹剧。梵高也是害怕孤独的人。尽管他的一生都鲜于别人交往,一生都在孤独中度过,可他还是害怕,因为害怕,他用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从此不再享受孤独。人们说梵高是疯子,可事实上呢?人们总习惯于把和自己各个不入截然不同的东西称之为神经病,疯子,等等等等。人们无法接受梵高的精神,于是梵高就成了疯子。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梵高是猛士,真正的猛士。梵高在孤独之中活了30多年,没有人感受到他的存在。他的生命之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穿过了由我们这些平常人所编织的尘网。没有与我们相交,他只为自己活着。独自承受着那惧人的孤独。梵高是生命的特例,所以他成了伟人。世界上很多伟人都在承受着孤独。
你有你的梦想,你要像梵高那样去承受那份孤独,像一只凤凰在烈火中涅磐那样,你要在孤独中奋斗,成功。
杰,加油!
珺,哲学
我门都是些平凡的人。我们每天都在他或她的生命中恣意地游走着,为自己发现的那一点与自己有关的琐事感动的一塌糊涂。然后满意地离去,以为自己在与别人的交点上留下了什么。
这就是一种哲学。
因为有人说:“当人在开始思考自己,以及自己与世界的关系时,他就开始了哲学思考。“可我知道,我就像个荒岛土著人一样,用自己狭隘的目光去看这个伟大的世界,说这是哲学实在可笑。可我的确这样想了。我甚至还用去了我吃饭上厕所的时间把我在抠鼻孔开小差的时候想到的东西都写了下来。这比那些碌碌无为,饱食终日,小脑比大脑发达的渣子们强多了。能思考就是好的,那至少证明了我的大脑与豆腐脑有着本质的区别。就好像我经过恐怖食堂三年的折磨后,总结出的一句安慰胃的话。“吃饭,它就是一门艺术,只在乎你吃了没有,不在乎你吃的好不好。”延伸一下,“思考,它也是一门艺术,只在乎你想了没有,不在乎你想的好不好。”说的多好。当然,这种延伸必须就此打住,要是继续下去就会出现很多问题。例如,“考试,它就是一门艺术,只在乎你考了没有,不在乎你考的好不好。”这下完了,学生们拼死活的目标一下子没了,如此一来学校不就大乱了……
还有,生命,作业,结婚……
珺对我的这段口水连篇的废话推崇至极,尽其才女之所能从里面抠出来大段大段的道理,然后一个劲的给我灌迷魂汤。
“老爸你看你哲学说的头头是道,文章又那么文采飞扬,不来学文太可惜了吧。你看学文美女又多,功课又轻,你一天天做数理化早都头昏脑涨了吧。来学文呀。我一天就不用花多少功夫,照样考全级前十。老爸,来学文吧……”
迷魂汤下的是又准又狠,差点我就没坚持住,要不是我意志坚定,紧紧追随毛主席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明确教导,一代物理学巨匠就这样没了,好险。
珺,美玉。字典上的解释,人如其名。我女儿是天生丽质,聪明过人。在学校素有“才女”之称。动不动,一考试就满分作文,搞的我在她面前抬不起头。和她一起走在大街上,我就感觉“倍儿有面子”不过也是提心吊胆的说句实话,要是街上人们的目光能杀人我早死过几百回了。
我这老爸的头衔还是颇有由来。那天晚上为了庆祝学校大发慈悲的给我们放了一天假,我和女儿去夜市上喝了点小酒。两人在夜市上喝的是天昏地暗,不知所谓,了事。骑车回家,我眼瞅着珺连走个路都有点扭秧歌的意思,怎么能骑车呢?可等我那迷迷糊糊的头脑想清楚了这事不行时,珺已经骑着那绕着8字的自行车,不知道那去了,于是我打电话,强调不准骑车,推车回家,然后挂电话。两分钟后,又打了一回,因为自己也记不得打了没有。两分钟后又打了一回。15分钟的路程,我打了八次电话。第八次打过以后,珺丝毫不顾淑女形象,破口大骂:“思,你怎么跟我老爸一样呀!”我还糊里糊涂不知怎么回事,继续说:“不准骑车,推车回家。”
电话那端,珺欲哭无泪“好了,老爸,我知道了。”
高考过后,女儿去了北师大,留下我在这里继续埋头奋斗。
女儿走的时候留下一段话:高考是一锅大杂烩,有的煮熟了被人吃了,有的没煮熟也被人吃了,有的煮熟了没被人吃,继续煮,就煮烂了。有的没煮熟,还在继续煮,结果也熟了。可不管怎样,它们总归会被人吃掉。被人吃掉,就是我们的下场。
我看着这段话,又无可救药的想起,我的女儿,Ken,杰……
我思考着自己生存的意义的时候,不自觉地想到了过去和未来的我。过去的我交织着父母,朋友,老师,Ken,杰,女儿,他,她还有他们。而未来的我还将继续这样,在他,她,他们的生命中不断地游走,一直走到生命的终结。我不奢求成为一个伟大的人,因为伟人总要承受孤独,我只想这样,在他或她的生命里找寻,然后为自己找到的那一点关于自己的琐事感动地鼻涕满地,然后满意地离去,继续向下一个交点走去。
就这样,在他或她的生命中游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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